文明太后遇到了命运中的两位贵人
平城,那个时代中国北方最耀眼的都城,在几代北魏帝王的努力下,这里的皇宫气势恢宏。
天文殿,《魏书》明确记载,是道武帝修建的最早皇宫,以此为基点,由南至北一系列殿宇拔地而起,构成西宫建筑群,再向东延展形成东宫建筑群,这片宫殿群面积达到了数万平方米。
帝王朝会之处,称作殿,帝后居住之所,唤为宫。就是在这片后宫中,公元449年,将来的文明太后,负罪入宫的小姑娘冯氏遇到了她人生中第一个贵人。
她就是太武帝的后妃——左昭仪冯氏。
冯左昭仪是北燕国君冯弘的女儿。为了乞求太武帝休战,北燕公主成为和亲筹码。虽然史书中关于这位公主的描述寥寥,但她一定得到了太武帝的恩宠,因为左昭仪在魏宫的内官位号和地位仅次于皇后。然而,赢得了帝王的宠幸,冯氏却依旧保不住家国。
身锁深宫,左昭仪冯氏并不知道入宫两年后,燕国就为枕边人所灭。可想而知,当国破家亡的消息终于辗转传入左昭仪耳中,她的心里有怎样深不见底的悲伤。
在后宫见到了自己的侄女冯氏,左昭仪冯氏不由感叹上天,保护不了父兄,以己之力总可以卫护一个冯氏弱女,于是她将小姑娘收入自己宫中抚养。小女孩冯氏就这样巧遇姑母,劫后逢生,而几年之后,宿命轨迹还将引导她遇上她生命中第二个贵人——常太后。
公元452年,魏宫风起云涌。铁血杀伐的太武帝和太子都死于宦官内乱,在宦官佞臣当权的短暂动荡里,太武帝的嫡孙性命堪忧。他的乳母常氏在宫中携皇孙避祸时,得到了冯左昭仪的庇佑。
当云开雾散,雨过天晴时,皇孙拓跋濬登上了龙位,这就是北魏第五位帝王文成帝。
而他的乳母常氏,护驾有功,自然荣宠有加。这时的北魏宫中,生下太子的后妃都因“子贵母死”这条残酷的宫规命丧黄泉。年幼太子需要哺育,于是乳母就出现了,她们养大的孩子成为帝王后,乳母的地位也就变得至高无上。常氏于是成了常太后。冯小姑娘可能不会知道她的姑母与常太后的患难之交,把她日后推上一条充满荣耀与荆棘,尊崇与杀机的道路,而且永不能回头。
比文成帝小两岁的冯家小女,在常太后和姑母左昭仪冯氏的协力下,当大局稳定后不久,自然而然地成了新帝的贵人。
常太后知恩图报,给她宫廷道路设计的目标远不止于此,然而,一个人的偶然出现,搅乱了太后的如意算盘。冯贵人当时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或许,对男女之情还是一知半解。但是年长两岁的少年天子,却正在经历一场近乎疯狂的爱情。
《魏书》记录了这不凡的一天。年轻的帝王在平城宫南的白楼上巡视眺望,恰巧一队犯了谋逆罪,要充为宫奴的宗室女眷正朝宫中走来。
其中一个女子风姿绰约,她不经意地望向天宇一望的一瞬间触碰到帝王的视线,就是这惊鸿一瞥,让文成帝堕入了情网。
这个李姓美女其实是南朝汉人,为藩王征伐所虏获。鲜卑帝王没有汉族那些贞操忌讳,一旦爱上,义无反顾。李美人当天就怀上了龙钟,旋即也被立为贵人。
同是贵人,李贵人的境遇全不一样。帝王的爱情,就是一场华丽风暴。少年天子终日沉浸其中,忘我而执拗,对于乳母也似乎不再言听计从。
常太后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耐着性子等候着一个时机。
此时被冷落一旁的冯贵人,或许自幼熟读诗书,已拥有超越年龄的沉稳心智,或许耳闻目染宫斗血腥,早深谙世事懂得隐忍权衡。
云岗的洞窟中,冯贵人只得在外域胡女的伴舞下跳着自己心中一个人的舞蹈。
或许,这心灵之舞长留脑海,日后,她要让这一刻在山石上获得永生,舞动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迷离的幔帐后,幽深的宫墙内,蕴育着一场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