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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故事
【作者】:张小勇  【发布时间】:2016-05-11

 

窗外的秋在一天天地变老,我的心情也随这风中飘落而下的雪花一样,装满着对父亲的思念。一转眼,父亲已经离开我两年了,每每到夜深人静时,脑海里总会涌现出父亲生前一幕一幕感人的往事…
 
    父亲张贵德是河南南阳县茶庵乡小张庄村人。1956年夏,年仅16岁的父亲为响应党和兵团开发新疆、建设兵团的号召,随家乡3000子弟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戈壁苍茫、野草凄凄的亘古荒原,从此,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兵团战士。有生之年里,父亲不息的脚步穿越过天山南北,为边疆的稳定和繁荣付出了青春和汗水,一生也无怨无悔地。
 
    刚来兵团头几年,父亲被分配在建工师工四团(现兵团六建)参加了开挖蘑菇湖水库会战、石河子八一糖厂、八一棉纺厂、八一造纸厂、粮油加工厂、农学院、医学院等工程建设。当时,兵团人的生活条件极其的恶劣,就是在连吃都吃不饱的情况下,战士们还是保质保量、加班加点地完成了上级布置的各项建设任务。听父亲生前说过,59年秋深初冬那会,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由于定量供应越来越少,在工地上苦干了一天的父亲,夜里在地窝子里又冻又饿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就相约几个战友到附近公社的地里挖冻土豆,回到地窝子里用水桶煮着吃,黑黑的土豆撑得他们几个第二天只吐酸水,为此,父亲还落下了终身的慢性胃病。可见,那年那月的日子有何其的艰苦…
 
    60年代末,父亲在工四团直属武装连(也叫干部队)担任班长期间,由于当时形势紧张,父亲所在的连队又属于战备值班连队,连队上大多是刚结婚没一两年的小年轻,冬天里,怀孕的家属有好几个,上级经常抽调连里的战士配枪到石河子附近的重要设施及工地值班巡逻,一走就是几天半个月的回不了家,家里媳妇快生了也没法照顾。三九严寒的一天深夜,连里一位战友的媳妇挺着快要生产的大肚子敲开了父亲的家门,看着孕妇一脸痛苦的表情,父亲赶忙起身穿起棉衣棉裤、套上毡筒出门,在板车上铺上家里头厚厚的褥子,让孕妇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又盖上一床棉被,拉上孕妇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往几公里开外的石河子二医院,凌晨时分,在妇产科门口长椅上昏昏沉沉睡着了的父亲被一阵有力的婴儿啼哭声惊醒了,护士抱着一个用小褥子包裹着的婴儿站在父亲面前微笑着说,是个带把的(男孩),你当父亲了,父亲的脸一阵红、一阵紫的,不知如何对护士讲,只是兴奋的一个劲地傻笑,替战友高兴,新生命的降临,给这个寒冷的冬日里带来阵阵暖意和希望…
 
    70年代初,父亲已在基层砖工班班长的岗位上干了十余年了,转战过许多地方,换过多个连队,可工作认真和关心手下同志生活的心一点都没有变。听母亲说过,父亲由于工作表现突出,连年获得的荣誉,发的奖状可以贴满家中的一面墙,可父亲一次也没往墙上贴过,把它悄悄的压在箱子底,从不示人炫耀。由于工作表现突出,上级曾奖励过他几次级,父亲都无私地让给了班里家庭生活困难的同志,为此,奶奶和母亲还埋怨过、唠叨过他,可是,父亲却一笑了之,不当回事。那年那月里,涨一级工资,每月就多拿十几块钱,可以养活一个人,那可不是个小数字,何况,父母二人加起来的收入也不多,还要孝敬供养双方的老人,生活条件也是相当拮据的,可父亲轻易地就把自己要涨的级一次次让给了手下比他生活更艰苦的同志,可见,父亲是个极其大度无私的人。
 
    父亲是个要求子女严格的人。80年代中期,记得我成为半大小子那年起,每次放暑假,不管我愿意不愿意,都被父亲赶到工地上参加劳动锻炼。记得18856月下旬,天气十分的炎热,我在父亲的班上参加了石化青少年宫工程建设,那年那月里,房屋基础部分全靠人工挖掘,每天天不亮,我就被父亲生拉硬拽地从舒服的被窝里拉起来,简单地吃过母亲做的早点后,就坐在父亲破旧的加重自行车后赶往几公里以外的工地参加劳动,在现场领了铁锹十字镐后,父亲分了一截子画好线的地基让我挖,那地基可真是不好挖,土少石多,五米见长、两米多深的地基挖下去,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就有几十块,十字镐一镐挖下去就火星直冒,震得虎口生痛,挖过的地方,还要把大大小小的石头用铁丝编织的网兜绳索从地基里吊上去。几天干下来,手套磨坏几双,燎泡遍布双手,每天傍晚收工回家,母亲看着我脏兮兮脸和布满燎泡的手,难受的一个劲的埋怨父亲,劳累了一天的父亲默默地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从院子厨房里端来一盆温热的水,蹲下身子为我慢慢清洗着双手、双脚,拿来母亲的缝衣针一针针扎破我手上、脚上的血泡,那一瞬间,我在劳累父亲的眼中看到了一脸慈爱…
 
     父亲一生是个外表严厉、内心有大爱、公益的人。他一辈子始终坚守的兵团精神,让我受益匪浅,激励着我的奋进成长,成为我人生中永恒的风向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