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 苇
端午节要到了,街市上开始飘起了粽子的清香。“汨水滔滔千里奔,粽香阵阵百家闻。”发端于两千多年前湘楚大地上端午节,已成中华民族共同的节日,甚而影响到东南亚诸国。不过这粽子在传播过程中,已有了很多的变化。譬如,这包粽的叶儿,南方和北方就有很大的不同。北方多用苇叶,而南方则用竹叶。也许我是北方人的缘故,口感上有所偏爱,常常觉得这苇叶儿包出的粽子,要比竹叶儿包的更清香些。
相比高大的竹子,芦苇显得要瘦小许多,也更少入文人墨客的眼。咏竹的诗文举不胜举,且与松梅一起并称为“岁寒三友”,成为“君子”的象征,正所谓“未出土时先有节,到凌云处仍虚心”,道尽了多少古往今来美好人格的蕴意。而芦苇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不仅数量很少,还经常与离愁别绪连在一起。从最早的《诗经 蒹葭 》“蒹葭苍苍,白雾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到唐白居易《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无不弥漫着深重的感伤。也难怪,古人送别,多在深秋河岸,以舟楫为具,面对秋风阵阵,无边苇海,怎能不愁思满腔。当然,在思竹而无竹的时候,文人也有移情用苇代竹的,如“无竹栽芦看,思山叠石为”。这时,芦苇也是可亲可敬的。
新疆大部分土地干旱、碱重、贫瘠,能适应这里生长的植物并不多。这时候芦苇显出了它顽强的生命力,只要有一点水分,它就扎根、生长、扩张,在戈壁滩,在盐碱地,在沼泽,在水淖……一株、两株,一簇、两簇,以至于无边无际。这世界上很少有植物能像芦苇一样有如此的生之力,耐旱、耐涝、耐碱、耐极端天气,甚而,把它连根拔起,砍成碎节,放在阳光下暴晒,你以为它已经晒干死去,但只要把它埋入土里,奇迹就会发生,它竟然悄无声儿又开始发芽,继续新的生命!
老军垦回忆说,当年在荒原开发时,首先寻找的是芦苇滩。因为有芦苇就意味着有水,有芦苇就可以搭草棚、盖地窝子,有芦苇就能铺床编席,有芦苇就能生火取暖。有一首歌谣这样唱的:“听风当听歌,下雨当水喝。坷垃当枕头,芦苇当被窝。”芦苇给了我们巨大的希望和帮助。
芦苇,形象并不秀美,姿态也不伟岸,很少有人把它作为景观喜欢,反而因其超常的生命难以根除让农人讨厌。但我却常常被芦苇感动,因为它真的不简单。朴实无华却柔韧如坚,无所奢求却甘于奉献,频遭误读却清正和缓。每当面对茫茫无际的青纱帐、芦苇荡,耳边总会想起小时候母亲教给我的那首歌谣: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白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当年放牛郎。\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边编织忙。编成装入我行囊,伴我从此去远航。\芦苇高,芦苇长,芦苇笛声多悠扬。牧童相和在远方,叫人牵挂爹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