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过年
因为年迈的父母都在乡下,所以几乎每年腊月末我都要赶到乡下过年。一则与亲人团聚,陪父母过节,以此慰藉他们对我太多的关爱和牵挂;二则借春节走亲访友增进感情,这里面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乡下过年有一种古老而浓郁的乡情,这种年味儿与如今城里愈来愈淡薄的过年气氛相比之下越发具有不可抹灭的魅力。正如读大学时曾在一篇文章里看到的一句话:年在乡下。让人不断地去回味和怀念。比如说坐在火炉旁津津有味地啃骨头,比如拉着儿女的手走上几里山路去串亲戚,也比如拿上祭礼到坟地里接先人也回家来过年……在城里虽然可以看到很多文艺演出,也可以在餐桌上吃到远比乡下丰盛得多的佳肴,但对于那种充满商业味的年,我还是有点敬而远之。
在乡下过年,别有一番景象……
按照乡下人的老规矩,过新年一般在腊月初就开始了。这是一年最冷的时候,“三九四九,关门闭守”。可是,严冬过后,不久便又是春天,一个播种希望的季节。因此,人们并不因为寒冷而减少过新年与迎春的热情。
腊月初,漂泊在外的游子或是外出务工的打工仔就已从遥远的广州、北京或是上海、新疆星夜赶乘火车、飞机或客运汽车往家奔,那时候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快点到家,向父母报一声平安,并给家人讲述一年在外的凄楚经历和丰硕收获,哪怕是赶在除夕夜前回去也行。因此他们不惜顶风雪到车站排队购车(机)票,冒严寒在人山人海的广场候车。也许只有那会儿才能深切感受到身在异地他乡的艰辛与苦楚。那段时间,看电视上,听广播里,读报纸上,全都是务工返乡客流春运紧张以及近日车票已售完的消息,让家人无不为远在异乡的亲人担忧,同时也默默地祝福急切盼望身在旅途的亲人早日平安归来过年团聚。约摸到了腊月二十之后,在城里工作的儿女也要回乡下过年,客运更趋紧张,就连离家仅几十里的城镇,也是人满为患,车辆频频加班也难以满足回乡下过年的需要。就这样,为了早日回乡过大年,许多人从四面八方急急往回赶,却都是为着一个愿望而风雪兼程——奔年。山乡集市上,各种年货更是琳琅满目,古老的新朝的应有尽有,偌大一个集市,人如潮,车如流,摩肩接踵,人声鼎沸,酷似《清明上河图》里描绘的繁荣景象。在村口的叉路上,人们碰面大都是问问年货准备得咋样了?年猪有多大之类的话。村里的张大爷、李大妈、裹着红头巾的姑娘,还有那骑摩托车的小伙子,人人都捎回了年货,有年画,有彩电,有新鲜的蔬菜,有给孩子买的新衣裳和几串礼花、红灯笼……家家屋檐下挂着金黄的玉米棒子,每一粒玉米都写满了农家人丰收的喜悦。一串串火红的辣椒,一吊吊上了霜的柿饼……每一样都绽开笑脸,随处可见他们为过年而奔忙的身影。
腊月里,家家户户杀年猪。腊八前后,杀猪的人就忙活起来。一般每天都要杀两到三头,从初一到十五,除去逢七日,其他日子都排得满满的,今天张三家,明天李四家,就好似七十年代排队买面、买肉。杀猪人的报酬自然是杀一头猪收取一块肉,要膘最厚最长的一块。一大早,家里人就开始准备洗涮大毛边锅烧水,紧接着杀猪的人和几个帮忙的就一同来了。宁静的农家小院一下子热闹起来,搬凳子的,抬桌子(专供杀猪用)的,抓猪的,一下子都忙不迭。二三百斤重的年猪,大腹便便,行动迟缓,抓起来尽管不是很费周折,但也要力气大且动作利索些,要不然那死到临头的猪也会咬人。一时间猪的尖叫声,狗咬声,围观人的嬉笑声,混杂在一起,响彻腊月山乡的天空。
猪被五六个人从圈里抓出来,抬上桌子,嘴立即被杀猪人用事先准备好的麻绳扎住(防止伤人)。磨得亮铮铮的杀猪刀,一下子就插进猪的脖子里去,一股殷红的血登时喷了出来,旁边站着的人忙用毛血纸(村里人用自造的为死去的人烧的绵纸)接几滴红得耀眼的血,放在小花碟里端进屋里去放在“上坡“(即农村人家庭堂屋的背墙),烧香、焚纸。其余的猪血全部淌在早已撒上盐的大瓷盆里,不停地用擀面杖来回搅拌着,然后和上荞面蒸成热腾腾的血馍馍。几个人用水桶把烧开的水陆续倒进扁桶,接着将杀倒的猪放进水里边砸边洗。一会儿功夫,猪便被洗得雪白,然后在每条后腿上用刀戳一个眼儿,拴上铁钩把洗净了的白条猪倒挂在早已搭好的三角木架上。去头、开膛、卸肉,约摸三四个钟头,杀猪人就将一头活生生的肥猪切割成巴掌宽的白肉条,一条就算是一块。男人们用撕成细长的棕叶或绳子从肉块一头穿起来,挂在火炉上方檩条下面,让炊烟常年累月熏着,可以挂到来年过年。一年里,想吃时,就随便煮上一块。忙完之后,女人们便拣几块肥肉和瘦肉切牙、洗呀、煮呀……打老远就能闻到肉香,一问就知道谁家今天杀猪。一切准备停当,小孩子们就被打发满村庄叫人到家里来吃新猪肉,或炒或煮,边吃肉边饮酒,以此庆贺当年年猪的肥和大。
腊八,是乡下人过新年的“前奏“,所以他们把这一天看得很重。记得小时候到了腊八,村里家家户户都要吃腊八粥。那时的腊八粥是用玉米做成的。父母亲背了半袋玉米到水磨上磨面时,特意留一些碎玉米粒(也就是”珍珍“),等到腊八那天熬成粥,再随便炒几碟家常菜和猪肉,全家人围在桌前唏哩呼噜喝腊八粥,那时候倒觉得蛮香的,只听厨房里一片唏嘘声,不一会儿一锅粥已全部下肚,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如今想起儿时的生活,心醉之外倒还有一种隐隐的怀念。今日的乡下,生活水平尽管较那几年有了很大提高,但吃腊八粥的习俗依然在延续,只是吃的不再是玉米粥,取而代之的是米粥。有黑米粥、大米粥、小米粥,也有糯米粥。午饭后,女人们就开始洗菜、切菜、煮肉……到吃晚饭的时间,小孩子被央及喊爷爷、奶奶吃腊八粥,一家人团团围坐,一大盆米粥端上来,几大盘菜端上来,叫人看着就流口水。粥里有胡萝卜丁、豆腐丁、肉丁……红白相间,清香四溢。蔬菜全是新鲜的,肉也是前几天宰杀的,豆腐全是新炸的,男人们从柜子里提出自家酿的苞谷酒、麦曲酒还有黄酒,男女老幼边吃边饮酒,笑声四起,老少同乐。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乡下有二十三日过小年的说法。晚上,家家户户祭灶王爷。据说农家人和做生意的人家祭灶王爷的日期不同,农家人在腊月二十三,做生意的在二十四。究竟是为何,不得而知。祭灶前,每家烙12个碗口大小的饼子,一个饼子代表一个月(若当年有闰月,则烙13个饼)。天一擦黑,按一年四个季度,每个季度三个月将饼子摆放在盘子里,在灶台上放一个装有灶灰的碗,碗里插上香,点上蜡烛,再摆上水果、茶水,然后磕头、烧香、焚纸、奠茶祈祷、放炮,祈求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凡降吉祥“。烙饼是供灶王爷上天时来回路上吃的,茶水是供灶王爷喝的。这一切都由男人来完成,做生意的在二十四晚上也这样子祭灶王爷。
二十三过后,大家就更忙了。各家各户将所有的房子统统清扫一遍,将一年的灰尘全部出去,名曰扫墨。再用报纸、墙纸将屋内四周墙上裱糊一番(现在都用涂料或仿瓷),看起来又亮又干净,过年的精气神十足。二十七做豆腐,二十八蒸馒头、蒸包子、炸麻花、挂挂面、包茶叶……准备走亲戚拜年的礼物。到了二十九,老人们最先记者要做的一件重要事就是准备上坟的祭品——蜡和纸,还有香。于是,他们就在堂屋的地上生一堆大炭火或煤火,用事先烧开的水将漆蜡和清油(按3:1的比例混合)溶解到大口的煨罐里,待全部溶解且煮沸后,2煨罐退到一旁稍凉一会儿,然后将事先卷好并整齐地插在萝卜厚片(有一定厚度)或洋芋片上的蜡棍(将竹棍截成四五寸长,用焚烧的纸缠卷)轻轻地往煨罐里蘸一下、两下……由浅到深,半小时后,蜡已经在蜡棍上凝固成厚厚的一层。一般情况下,这时的蜡就可以用,如果用来照亮,还要多蘸几次,蜡烛就粗一些。我小时候经常看爷爷每年腊月二十九那天就这样做,耳濡目染,我也学会了“灌蜡“。爷爷去世后,每年都是我做。但我的手法似乎远比不上爷爷娴熟,每每想起爷爷灌蜡时那虔诚而过于讲究的神态,我心里倒滋生出一种莫名的负罪感,我所做的东西毕竟是用来祭拜先人的,所以我还是尽最大努力把它做好,以免愧对先人。
除夕,可就热闹了。天刚一亮,孩子们就放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各家各户贴年画、贴春联、贴门神,在门口接好电灯,挂上大红灯笼,登时农家院落里亮堂起来,显得比平日里宽敞了许多。家家赶做年菜。每家灶房毛边锅里煮着酱好的猪头,案上层次分明的堆放着碧绿的黄瓜、火红的辣椒、嫩绿的豆角、大白菜、芹菜、绿菠菜、黑木耳、白葱丝……一切该准备的都要准备好,庄户人大院里到处都飘着酒肉的香味儿。做得早的,晌午刚过就已经叫孩子们端到有老人的家里,。以示孝敬老人。你给我端,我给你回。充分体现了农家人敬老爱幼、礼尚往来的纯朴风尚。老老少少全都穿起新衣服新鞋,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廊檐柱子旁斜立几根挂鞭炮的长竹棍,顶上挑着已在热炕席底下暖了十多天的电光炮。庭房的上坡供奉着先人的遗像牌位或者挂起家谱,都没有的请人签一个牌位,以便晚上行祭礼。到了晚上,哪一家都是灯火通宵,爆竹声不绝于耳。夜幕刚刚落下,男人们便领着孩子拎了祭品(香、蜡、纸及酒等)打着手电筒到坟地里给地下的先人们点蜡、烧香、焚纸、奠酒、磕头、放鞭炮,一座坟也不能拉下。而且边点蜡便给孩子们介绍这座坟里的人应该叫啥,那座坟里的人又是谁家的。焚香的时候只能分成一根或三根,断了就扔掉等等,生怕后辈们忘了先人。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将来自己老了,也好让孩子们将这个习俗延续下去,子子孙孙,绵绵不绝。在外工作的人,除非万不得已,一般都要赶回来过年吃团圆饭、祭祖、拜长辈。上坟回来,全家人就各干其事,小孩子们玩游戏、放炮;大人们给灶王爷烧香、磕头,接灶王爷回来过新年,完了之后才看春节联欢晚会或是细说当年的喜与忧,盘算来年的好光景;老人们则早早就烧了炕暖被窝,但毫无睡意。这一夜,全家老老少少都熬夜守岁。这一夜,列祖列宗开垦的土地,让季节在热烈酿成乡下人血脉中温情的酒,在共举的杯中,穿透历史的尘封,诠释一个叫团圆的梦。
约摸过了午夜零点,就算是大年初一。于是家家户户都将蜡点亮(一般十一根,叫十一“品”),然后搬到门外的台阶上,烧香、焚纸(黄颜色的特制的“标纸”)、奠茶、磕头、放炮,迎接“天爷”、“财神爷”进门。一时间,整个村子里像炸开了锅,这边嗵隆一声,那边噼里啪啦一片,震耳欲聋。一家比一家的声音响,一家比一家响得时间长。这样的盛况总要持续两三个小时,留下满地的烟花爆竹皮。
初一一大早,村头村尾,男女老少见面都互相招呼新年好。似乎刚过了一夜就跟平常不一样了,除了孩子们毫无顾忌地到处玩之外,大人们一般就不好意思与往常一样大咧咧地串门儿,总得拎着礼品去才觉得合适。因此,人们大清早就忙乎着去拜年了。家里有年纪大的老人的,当你还做在火炉旁喝着面茶的时候,就已经有客进门了。年轻人带着小孩,骑上自行车或摩托车,带上纸箱子;老人背着背篼、背包。箱里包里鼓鼓囊囊装满礼品,有馍馍、麻花、酒、挂面、茶叶,还有饼干、罐头……花样挺多。于是,大路上和山坡小道上都是满脸喜气的拜年人,差不多要从初一走到初十之后才渐渐地少了,一直到正月十五之后才消失。初一拜亲房老人,初二拜外祖父、外祖母,初三初四转娘家,过了初五就算过完小年,才开始给远房亲戚和朋友拜年。就这样你来我往,陆续要走十多天甚至多半月。小孩子来拜年,走的时候少不了给压岁钱,少则五元,多则十元、二十元不等。尽管拜来拜去最后只落得些馍馍渣晒干喂鸡,但人们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用他们的话说,亲戚越走越亲,图个热闹和高兴。
到了正月初八,气氛变得格外热闹起来。午饭后,村里的打麦场上响起打打停停的锣鼓声,场中央,年轻人头顶黄绸布开始演习舞狮子、耍长龙。村庄似乎在突然之间出现了一种令人振奋的力量,在这种力量的注视下,人们的笑容变得肃穆而深沉,动作变得细致而认真,声音变得宁静而柔和。村里的纸活匠、剪纸手、裁缝、画匠、篾匠、会写毛笔字的、会开拖拉机的,熬夜为他们声势浩大的社火演出做服装道具,扎花朵、糊纸灯笼、做狮子、扎龙、绑旱船……演员们在幕后临时练姿势,有的站着念台词,,不演节目的闲人主动生火、烧水、化妆、整衣……一切都为了晚上“出灯”(对开始演社火的俗称)做好准备(社火有的地方晚上演,有的地方白天演。我们那里是晚上演)。
掌灯时分,社火头站在最高处向全村吆喝:“社火队的人赶快集中,马上出灯喽……”锣鼓一阵急响,人们一阵风似地涌向打麦场。一切准备停当,炮手点燃花炮,社火头一声令下,敲锣打鼓的社火队出发。已渐渐走出村头,鞭炮声仍不停地在村子上空回响。远远望去,明晃晃的灯笼一字排开,如长龙出洞蜿蜒而动。社火演出地点当然是在白天已联系妥当,一般先到临近的村庄,由远而近挨着演,不能平白无故越过别的村庄,一夜要接连演两三场。
到了演出地,那里的人早已准备就绪。最先听到的是烟花鞭炮声,有的还点燃几个炸药包,震得整个村庄都左右摇晃。只见烟花四周喷散,浓烟弥漫,火药味呛得人只咳嗽。场子周围早已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一阵得意后,就在场上摆开阵势。锣鼓一响,,把围在场边的观众撩拨得心里直痒痒。这时候,社火头站在台前手持大旗呼啦啦一甩便开始“叫社火”:“一耍一籽落地,二耍万籽归仓;三耍牛羊满圈,四耍骡马成双……”叫罢,狮子上场“参神”,之后便是蜡花灯笼舞、纸马舞、踩高跷、跑旱船、狮子舞、传统节目中间穿插现代节目独唱、舞蹈和器乐合奏、快板、相声、小品之类,一折一折地演,全都是围绕近年来乡村变迁而编撰的唱词,既表达了时下乡下人对新年的喜庆,又不失与时俱进的时代精神。只见手提灯笼的少儿蹦蹦跳跳活泼可爱,头戴纸做的羊头、虎头、牛头、兔头帽子的娃娃骑着纸马边舞边唱,一阵子“串花”,一阵子“跑四方”,一阵子“马摆尾”,一阵子“卷白菜”;装扮成少爷的少年在两名手摇蒲扇的仆人中间摆起小步前后摇着;头戴黄头巾粘着白胡须的艄公手持木浆前躬后仰地边摇边唱起小曲儿……社火中还伴有民间流传的“笑和尚”,脸上戴着面具,手里拿一酷似道家佛尘形状的东西,傻兮兮的模样,怪异的动作,还不时摇摇摆摆跳出舞队,与熟人打情骂俏,把社火演出一次次推向高潮,赢得观众一阵阵喝彩。乡亲们识文者听对白,不识文者听唱腔。懂调者听调,不懂调者听音,唱中音里藏调,调里藏音。但村里男女老少都知道开财门、造花船、梁山伯与祝英台。乡亲们劳累了一年,在这过年的十几天里,才真正成为最幸福的人。同时也学到不少知识。场里场外在扯破嗓门的老唱腔里凝结成如痴如醉的欢乐整体。最后出场的是狮子,它从人群外冲进场子里,昂头摆尾,沿场子蹦跶一圈,人群哗啦啦往后退老远,尤其是抱小孩的女人们,早被吓得抱紧了孩子,生怕被雄狮叼了去似的,小孩也被吓得喊爹喊娘地哭。这时场子中间已搭好了四五张方桌,最多时要放十二张,大的在下小的在上,用绳子绑紧了让狮子自下而上地耍“四角”、咬虱子“等高难度动作,最后还要到最上面的桌子上让狮子嘴衔取吊在空中的宝珠(里面装有五谷杂粮和金钱,代表五谷丰登发大财)。
社火演出结束后,社火头还要报对方的礼单,食品之类的收起来分给演员们分享,一家一户凑起来的钱攒着,除去给社火队添置行头外,社火耍完了按演出场次出勤分给大伙作为工费。路途较远的,社火演完时,演员们每晚都要被对方请吃一顿香喷喷的百家饭。
大年过了一回又一回,社火耍了一年又一年。耍着耍着,迎春花在春雪中绽放笑脸,水桃花在二月二前的山头边映红了半边天。
正月十五元宵节,城里张灯结彩,火树银花。挂彩灯、猜灯谜、放烟花。月上柳梢,华灯初上,人们纷纷上街游园观灯,良辰美景,令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而乡下农村,依旧重演大年三十晚上的场面,从传统的意义上说,是对新年的喜庆行将结束,人们尚有些许依恋,重蹈旧辙以示怀念。这一天,有不少出嫁的姑娘还被接回娘家过十五,可能也与这个意义有关。
乡下真正意义上的年在正月十五之后方算过完(也有说二月二之后才过完的),之后的日子,大伙儿就各安各的计划为生计而奔波。
在乡下过年,如饮醇酒,每一次都让我陶醉,而且久而弥笃。